2017年1月25日 星期三

學生作品:生命史與敘說探究

找回自己的牛奶糖

女孩從小就受到父母親的疼愛,在進入政府體制的小學之前,女孩是個天真活潑的孩子,一個小小的事件就足以讓她欣喜半天,女孩的父母經常帶著女孩出外探索,對女孩來說,郊外的田野就是最大的冒險,隱藏在天地之間的花花草草以及小動物,是女孩最愛的驚喜與玩伴,生活中的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小小故事,而她最愛的爸爸媽媽就是最棒的說書人,爸爸媽媽口中的故事,女孩總是津津樂道,想要知道的更多。女孩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在病榻上與死神搏鬥,所以對孩子們來說,尋常的小零嘴、糖果、餅乾都是禁忌的毒藥;有一天,當女孩在公園裡與街坊的鄰居小孩玩耍時,小孩給了女孩一顆牛奶糖,這是女孩這輩子第一次嘗到如此甜美的滋味,那嘴裡的鮮甜讓女孩念念不忘,是連作夢都會微笑的甜美,女孩開心的回家與爸爸媽媽分享,即使已離與糖果初見的日子數月,女孩依舊為著這單純的插曲喜悅著,或許對女孩來說,這世界上的一切,父母所賜予她的,就是一顆顆不同滋味的糖果,而每一個時刻,都是值得珍藏回味的。

女孩如同牛奶糖的純真,在六歲那年開始變質,六歲,是個該履行政府所規定的國民教育的年齡,但對女孩來說,卻是詛咒與惡夢的開始,即使在女孩成年後的美好歲月,她依舊不願再重溫這一段痛苦。女孩清楚記得,在進入學校的第三天,她懇求母親不要把她丟棄在學校,在女孩幼小的心靈中,學校是一座富麗堂皇的監獄,在這座監獄中,鐘響便是權力最大的主人,桌椅是桎梏她的監獄,老師們更是限制她自由想像的監獄守門人,從小在原野中自由奔馳的女孩沒辦法安靜的坐在桌椅上;從小跟父母從討論、實作以及神奇故事中學習的女孩,沒辦法適應課本中呆板無意義的敘述,心中充滿許多疑問以及想法的女孩,沒辦法讓老師聆聽了解,一次次愛的小手、一次次的責罵,女孩覺得學校是絕望的深淵,女孩不懂為何能夠上學是幸福的事情。女孩的父母答應女孩,再過一些時日,就可以離開台灣這個國家,回到爸爸口中念念不忘的馬里蘭,一切都將不再重演,女孩將可以再度自由的飛翔;女孩的父母開始用自己的方式教育女孩,一個與台灣教育完全背道而馳的方法,為的是提升女孩的內在,為的是不抹滅女孩獨特的價值,女孩的學習比同年齡的孩子還要廣闊,想法比其他孩子還要獨立,並且擁有不落入考試框架的思考價值,但是,女孩並不快樂,學校的老師與同學,發現了女孩的與眾不同,開始了一連串的改革女孩的痛苦計畫-也就是把女孩「社會化」,女孩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內涵,在自己長大之後會多麼的受人喜愛與鼓勵,女孩心中只有一個願望:希望自己變得與其他人一樣「正常」,但是何謂「正常」?女孩開始故意扭曲自己說英語的腔調,俗俗的台灣英語腔才是「正常人」該有的表現;女孩開始故意假裝鄙視任何有文學或藝術內涵的作品,開始故意表現自己的無知,因為看不懂、聽不懂高深的大作才是「正常人」應有的表現;女孩開始故意捏造自己的分數,刻意操控自己的不及格,刻意操弄自己的不聰明,因為平庸無智才是「正常人」應有的模樣;女孩開始講話刻意帶各種髒字,因為「粗俗無禮」才是正常人應有的表現;女孩開始了在學校不須擔憂自身的生活,但是女孩卻迷失了真正的自己,女孩並不快樂,女孩開始不願意進入這個必須帶著面具才能安穩生活的囹圄,女孩開始了裝病逃學的生活,甚至連續幾年都差點被留級。女孩的天真活潑,轉變成了封閉虛偽,女孩覺得活著就是為了討好人群,而只要不表現得太與眾不同、太過傑出就能生存,女孩許下了終其一生都要當個隱形人活下去的願望,不再對任何人敞開心胸,不再表露任何真心的想法,女孩已然忘記了牛奶糖單純的滋味。

女孩帶著對人群的恐懼與對老師這份職業的痛恨與鄙視上了國中,殊不知,女孩在這裡遇到了一群願意接納女孩的同伴,不管女孩的多次拒絕,這群同伴依舊慢慢融化了女孩冰凍的內心,女孩開始願意和同伴們一起學習,開始願意去學校,即使仍有裝病逃學的情形,但卻有了好轉的跡象,女孩性格中的那顆牛奶糖,似乎正慢慢的浮出隱約的影子,女孩開始覺得生活有一絲希望,女孩開始沾染了一絲同伴們陽光般的性格,女孩心中全然的黑暗有了一絲絲的燭光;好景不常,三年的時光實在太過短促,與此同時,女孩得知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大環境的經濟情勢粉碎了女孩回到馬里蘭的盼望,女孩只能咬牙,心中帶著一絲同伴所給予的暖意,來到了市區享有盛名的高中女校,但是傑出的基測分數卻拉開了一個更加深沉的噩夢序幕,女孩發現自己沒辦法忍受女校的明來暗裡,女孩無時無刻活在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位霸凌受害者的恐懼之中,女孩於是開始回到國小時的模式,女孩所偽裝出來的柔弱與唯唯諾諾,讓女孩得以安全的渡過女校三年,但女孩所付出的代價卻是自己的心理和身體,女孩開始拒絕去學校,不管是真病還是逃避心理也罷,女孩絕不在沒有退學危機的情況下出現在校園之中,女孩甚至和父母訂定了一個約定,女孩決不會讓自己上不了大學,但女孩這三年的首要任務僅僅是讓自己拿到畢業證書,考試的事情就留給Gap year吧!告別十二年學業的那天,女孩覺得如釋重負,終於如願以償的可以不必再接觸人群,終於如願以償的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作息生活,也終於如願以償的可以用自己渴望的方式學習。學校,不過是間打造複製人的工廠罷了,但最可怕的事情是,複製人竟然會壓迫那些不是複製人的個體,強迫所有人成為這個複製人社會的一份子,女孩這十二年以來是個群體中可恨的病毒,雖然還有殘存的牛奶糖性格,但卻再也不會完整。

Gap year匆匆的就過了,這一年之中歲月靜好,女孩不需要以虛假的一面面對人群,只需要面對自己的內心,女孩的性格開始明朗,雖然不是全然的燦爛千陽,但卻帶有一種清晨日出時和緩的色彩。到了離開家中愜意生活的時間,女孩開始恐懼,女孩害怕自己的與眾不同終將再次毀了自己,女孩小心翼翼的再次踏入了校園,這個在她心中名為囹圄的所在,而在這裡,她遇見了一個女孩,遇見了一個慢慢帶領她走入人群的女孩,女孩覺得自己非常幸運能夠成為天使的室友,天使一般的女孩帶著宛如瓷娃娃一般毫無情緒的女孩認識了一群天使夥伴,而女孩驚訝的發現,這群善良的天使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詭異彆扭,天使們和女孩分享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受,天使們也對女孩感到好奇,慢慢的,天使們一步一步的引導女孩吐露內心,女孩的心裡恐懼著,害怕天使們發現自己的秘密後會展翅飛去,就好像期待著自己墜入深淵一般,女孩這一次失算了,天使們依舊圍繞在自己的身邊,依舊伸出手等待女孩與她們一起飛翔,女孩就這樣跟著一群鬧哄哄的天使經歷了許多特別的事情,在這個過程中,女孩遇見了許多人,女孩開始願意打開心門,開始願意踏出隱形人的生活,儘管偶爾仍有一些過去陰暗的影子存在,但女孩在天使們的幫助下,開始變的真誠,開始願意找回些許的天真,在經過了十二年後,女孩終於再度嘗到了牛奶糖的滋味,而這一次,女孩相信自己再也不會輕易放棄嘴裡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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